
智者無為,愚人自縛。法無異法,妄自愛著。將心用心,豈非大錯。迷生寂亂,悟無好惡。一切二邊,良由斟酌。夢幻空花,何勞把捉。得失是非,一時放卻。眼若不寐,諸夢自除。心若不異,萬法一如。一如體玄,兀爾忘緣。萬法齊觀,歸復自然。——《五燈會元·卷一》
黃檗禪師幼年就失去了父親,他長得相貌奇特,迥異常人,額間隆起一個肉珠,言辭朗潤,倜儻不羈。
他在黃檗山出家,不久便去天臺山游學參方。
一日途中,遇見一位奇異的僧人,和他搭話,兩人談笑自若,如同舊時的好友。黃檗禪師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,發現此人目光炯炯,令人不可逼視。
二人相約前行,在經過一處山澗的時候,適逢下雨,河水暴漲。黃檗禪師摘下斗笠、拐杖而立。正在猶豫之間,那個僧人卻走上前來,拉著黃檗禪師的袖子要和他一起渡過溪澗。
黃檗禪師說:“如果你想渡,你就自己渡好了,何必拉著我呢?”那個僧人聽了,隨即撩起衣服,凌波而過,如履平地。他上了對岸,回過頭來招呼黃檗道:“渡來!渡來!”黃檗禪師忿然說道:“咄!這自了漢。我要是早知道你如此,就會把你的腿給砍下來!”那個僧贊嘆道:“真是大乘法器,我所不及。”說完就不見了。
一天,黃檗禪師托缽行乞來到一戶農家的門口。這時,柴門里傳來一位老婦人的喝斥聲:“你太貪得無厭了,還想要什么!”黃檗禪師聽后十分納悶地問道:“你沒有布施給我任何東西,卻呵責我貪得無厭,這是什么道理?”
老婦人笑而不答,只是將門輕輕地關上。黃檗禪師感到很詫異,于是推門進去,向老婦人請教,很受啟發。臨行前,老婦人指點黃檗禪師前往南昌參拜百丈禪師。
黃檗禪師趕到南昌。
百丈禪師問道:“巍巍堂堂,從何方來?”
黃檗禪師說:“巍巍堂堂,從嶺南來。”
百丈禪師問:“巍巍堂堂,當為何事?”
黃檗禪師道:“巍巍堂堂,不為別事。”說完便禮拜。
過了一會兒,黃檗禪師又問:“從上宗乘,如何指示?”
百丈禪師默然良久。
黃檗禪師道:“不能讓你的法門將來斷子絕孫啊!”
百丈禪師道:“我還以為你是個人物,沒有想到也是這樣粗淺的見識!”說完站起身來,回方丈室去了。黃檗禪師緊跟在后面說:“某甲特來。”
百丈禪師說:“如此,則日后不得辜負我。”
從此,黃檗禪師得悟大道。
一天,有五位學僧來到黃檗禪師處參學,初次見面其他四人全都虔誠懇切地作禮,只有一個人昂然直立,標榜自己是一個禪者。他就提起坐具,僅僅做一個圓相,就一句話不說,站立在一旁。
黃檗禪師見狀就對這個學僧說:“我看見一只非常兇惡的獵犬迎面而來!”
這個學僧應聲答道:“他一定是循著羚羊的叫聲而來的。”
黃檗說:“你聽到羚羊的叫聲了嗎?”
學僧道:“那一定是順著羚羊的足跡來的。”
黃檗說:“你看到羚羊的足跡了嗎?”
學僧道:“那一定是跟在羚羊后面來的。”
黃檗說:“如此說來,你看到羚羊的蹤影了?”
學僧道:“那不過是一只死羚羊而已。”
黃檗禪師揮手讓他們退下。
第二天,禪師在法堂里仍然舊事重提,他大聲說道:“昨天找羚羊的那個小子出來!”
學僧快步走出。
黃檗說:“昨日公案沒有完結,你怎么來解說呢?”
學僧一時語塞,手足無措。
黃檗嘆了口氣,失望地說:“本以為你是個禪門的高僧,原來不過是一個義學沙門,知解宗徒。”
禪,講究的是悟,并不是學來的。知識可以學,禪卻無法學。自古禪僧,雖然舉止怪異,言談奇特,但怪異中有真實,奇特中有常理。禪悟是從心里自然的流露,任何做作的行為都是違反禪宗主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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